Ch10 結局,開始
今天的天氣好冷,溼氣伴著寒風刺進骨髓裡,都要僵掉血液。
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,Chloe看到楊淳從對街穿越馬路急急跑來。
「嗨…嗨…怎麼這麼早就到了?」楊淳還在喘著氣,問她。
「沒有,我也才剛到。」
Chloe看著她,楊淳的短髮削得更短更輕了點,黑框眼鏡也拿掉了,取代之前那個青春樣貌的氣息,是成熟氣質的姿態。
「好久不見啊,你變了,好像長大了呢……」她對楊淳說。
楊淳那時愣了愣,「是啊……」
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說謊,也許不完全吧,但或許『變了』這件事,才是彼此想要的答案。
對Chloe的情感已經變了嗎?是不是真的隨著日記離開自己的身邊,不再寫下去,感情就會跟著結束和離開呢?
還是或許都變了,一切會更輕鬆無負擔點?
「最近還好嗎?」Chloe走在她的身邊,聲音在吵雜的人群中晃動。
「嗯,還好,終於找到工作,要搬到台北來了……」
「什麼時候?」
「明年啊……」楊淳笑笑,「明天就是明年了……」
「已經要2008年了呢……」Chloe看著旁邊在轉圈圈的旋轉木馬,小孩子坐在旋轉木馬上,邊對著旁邊的父母揮手。
「好快喔,每年到了年終這個時候,我就覺得時間過得好快……」
「一整年你都在幹嘛呢?」一群人從Chloe身邊擠過,她拉了拉楊淳的手臂,貼近她的身旁。
其實都沒變,楊淳以為日記背載了情感離開,但一切都沒變,她的心還一直守在她的身邊。
「去年一年到底在幹麻?」楊淳歪著頭想了想,「好像做了很多事,畢了業,回到了新竹,打了一些工,找工作,還有……」一直在想你。
「還有什麼?」
「沒有啦,就還有很多其他的事……你呢?」楊淳裝做沒事樣。
「好像什麼事都沒做,上班,下班,上班,下班,還有……」徹底將某個人從心裡抹去。
楊淳輕笑,似乎有點明白她未說完的話語是關於什麼。
「為什麼年是從元旦開始計算的呢?剛開始都只是時間而已吧,不知道是什麼人開始定了元旦這一天,把時間設了每個單位的開始和結束?」楊淳買了棉花糖,咬了一口,棉花糖的屑屑還在嘴邊,像是白白的鬍鬚。
「你怎麼已經畢業了,還在思考這些問題啊?」Chloe笑著,也含了一口楊淳遞來的像雲朵般的糖果。
「是耶……習慣了嘛……」楊淳抓了頭笑了笑,看了看錶,「再過一下子,一切又重新開始了……」
「是啊…如果這樣說的話,也許過去也快結束了……」
街上的情侶好多,來來往往到處都是兩個兩個成對相依偎著。
因為新年擺設的市集,在販賣著小吃,飲料,熱狗攤的熱氣煙霧瀰漫,和著各式各樣的熱食味道,飄散在空氣中。
人到處來來去去,一不小心,就會走散。
在人潮洶湧中,Chloe很自然地勾住了楊淳的手臂。
縱使臉上被寒風吹得冷颼颼,楊淳的心裡卻一直發熱,直到,Chloe說了下句話。
「我們去坐摩天輪好嗎?」Chloe的手指著前方的大摩天輪。
「啊?」楊淳突然又覺得,心裡發冷。
Chloe的頭微微低著,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在呼著氣摩擦著,細絲般的髮在風裡輕輕顫動,欲言又止地懸著楊淳的心。
什麼都願意,楊淳看著她,起了這樣的念頭,上刀山下油鍋坐摩天輪倒立,都可以。
「好嗎?」Chloe看她,楊淳點點頭。
這是楊淳生平第一次坐摩天輪,買票的時候,楊淳的手還在顫抖。
但可能是因為太冷。
包廂門關上的那一瞬間,楊淳腦海裡浮現風瀟瀟兮易水寒的句子,四面楚歌奏起,挽如壯士的絕烈和堅定。
但她不是為了普天的芸芸眾生,也不是為了廣大的江東父老,只為了她那個虞姬。
那時,楊淳真覺得她贏了蓋世英雄。
只是隨著摩天輪離開地面,緩緩上升,楊淳的腳,骨頭好像軟了。
小小包廂旁邊都是透明的窗,和地表高度所拉出的距離,讓她有點暈眩。
「好漂亮……」Chloe看著人腳下的人群黑壓壓地變小,然後是台北的街道像是一條條發亮的河水在流動,不由得讚嘆起來。
「嗯……」楊淳的額頭在冒汗,人群在腳下扭曲,連一秒都看不下去。
「再幾分鐘馬上就新年了呢……」Chloe看看她,「你有什麼新年願望?」
「我…」我希望趕快回到地面上,楊淳很想這麼說。
「你怎麼了?你還好嗎?」Chloe看到她臉色發白,蹲下身體,抖抖呼著氣。
「沒事……」楊淳嘗試故作輕鬆,她不想壞了她的心情。
「真的?」Chloe看她。
摩天輪在緩慢轉動間,齒輪卡了一下,整個包箱小晃了一下。
「哇!」楊淳緊張地抓了抓旁邊的欄杆。
Chloe彎下身看著她,「你……你該不會有懼高症吧?」
楊淳帶著像是剛出生小貓般無辜的眼睛,泛著迷濛的眼,顫抖地點點頭。
「那,那你為什麼還答應我要上來?你是笨蛋喔……」Chloe用手摸摸她的頭,像是在寵小貓一樣。
「因為你想坐嘛,我就願意陪你……」楊淳輕皺著眉宇,無辜地說。
Chloe那時有點愣住,心裡很感動。
有個人一直愛著你,並不難,但有個人可以為了你,改變或犧牲自己,很難得。
楊淳願意為她,即使只是很小很小的小事。
城市的寧靜被一陣尖銳的聲響給劃破,新年的煙火一個接一個在黑幕雲層下點燃,爆炸,閃耀了天空。
人群的尖叫聲從底下傳來。
新年了。
Chloe蹲下身,把身子僵直的楊淳擁在懷中。
楊淳傻了,像一根木頭,說不出話,任由Chloe輕輕吻著她的額頭。
楊淳的氣味很溫暖,額頭上的髮梢還有洗髮水的味道,臉頰都還冰冰的。
「新年快樂……」Chloe說著,抱她抱得更緊了點。「雖然來不及重頭喜歡你,但我們,重新開始吧……」
那時,楊淳覺得她接近了天堂,天使們還在旁邊燃著煙花。
她緩緩挺起身子,伸手回抱了她,緊緊地。
外面的煙火還在燃放,底下的人群叫囂吵鬧。
世事不停來來去去,昨天已經遠離,但明天還好長。
『2008年 元旦
我的對象把日記本還給了我。
她對我說,我們的這段感情還沒有結束,還有很多空白呢,要填上。
我一直以為,我只是愛情故事裡的配角而已,沒想到,我也可以變成主角。
我不知道我們的故事會走到哪裡,但我還想去買第二本、第三本、第四本,然後一直寫下去。
我許了新年願望,但不能說出來,不然就不能成真。
但我想我的願望已經實現了。
沒辦法寫太多了。
我的對象已經先睡了,我也要睡了…
明天兩人要一早起床,然後去吃早餐,我跟我的對象,要開始兩人的約會。
嗯
新年快樂。』
- Jan 03 Mon 2011 22:46
最近還好嗎-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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