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點懼怕婚禮的場合,一方面對婚禮停留著繁文縟節的印象,另一方面要和所有的親友交代自己的感情關係,對一向低調的我來說,簡直是太過違背本意。

 我甚至沒參加過友人的婚宴,但在一百年的結婚潮中,還是得不免俗地領到紅色炸彈,參加了三場婚禮。

最近一場朋友的婚禮,新郎據說是新娘的初戀情人,兩人在年少時分開後,在各自的人生步道上打轉了許久,也沒有聯絡;十六年後,新郎在非死不可上想起過往初戀的情人,在茫茫人海中搜尋到了新娘,而在褪盡稚氣與青澀後,兩人再度相遇相戀,最後共結連理。原來隨著社會和科技的進步,這種神鵰俠侶的劇情也可以不再依靠米刻藝術在玉峰上做記號,只需要簡單key上幾個關鍵字便可千里姻緣一線牽。

另一場婚禮,是由男女雙方所共同策劃,排除許多種繁俗禮教,以西式餐點及玫瑰花瓣作為喜宴裝飾,非常浪漫動人。

然後是曾經喜歡過的人的婚禮。

那天我是唯一被邀請參加家族訂婚宴的友人,替她紀錄訂婚儀式。

在新娘休息室裡,我們還在談論著最近上映的熱門電影,對於她披嫁紗這件事,我還不能深切地和結婚這個意義連結起來,甚至對婚禮這件事的真實性存在懷疑。

在休息室時,親戚朋友們來見了她,幾個十多歲的表妹們對新娘紛紛投以欽羨的眼光,她們看著新娘說著:「你好漂亮」語氣中的期待與興奮,好像正幻想著有天自己披上白紗的樣子。

是不是所有的女生,都幻想當過自己當新娘的模樣?我當時腦海裡起了這樣的疑問。

我想就多數大眾來說是這樣子。

而婚禮上所綻放出來的幸福感染力也特別強大,好像讓人覺得,就應該緊握著身邊愛的人的手,弄個慎重其事的儀式對大家宣布,朗誦不可分割的誓詞:從此以後我們將會互相扶持,不論快樂、痛苦、悲傷或是困頓,都願意陪著對方一直走下去,永不改變。

在那個當下,散發出來的一定要幸福的堅定感,讓我真真切切地見識到了婚禮的不可違抗的幸福。當然,我也並沒有想要違抗這種幸福感的心意,即使對方曾經是愛過的人。

當她在家長的帶領下,從投照燈的光亮之中走進會場,我竟有種難以言喻地激動想落淚,這當然不是如E神唱的那種「你的喜帖是我的請帖」那樣的椎心傷痛,卻反倒是一種嫁女兒的感動。

嫁女兒……。

這三個字在當時浮現在我腦海時,我不禁笑了。

當所有的愛恨都已成為回憶,我很慶幸我們彼此還能擁有著這種和善的關係,這並不是所有分開的人們都能擁有的智慧。

如今我也能真誠而至心地說:祝你幸福。

那一刻的幸福當下,我想每個人都願意深刻不移地相信著。

據說,這跟婚宴現場所有人所散出的強大幸福吸引力有關,因為在場的每一位,都(幾乎)是全心全意地祝福新人,而散發出的一種磁場,這種磁場產生幸福感的說法,雖然帶有神秘主義的色彩,但也許真有那麼一回事。

即使我不太清楚婚姻關係是否真的能夠保證什麼,又是從小就對婚姻毫無綺想的俗人,都不免被懾受在那樣強烈的氛圍當中,彷彿葛奴乙撒了幸福的魔幻香水,讓人毫不懷疑地堅信幸福快樂的結局。

這一張愛情的認證,宣告關係準確無虞、一切合法合格,以道德與倫常成為磐石,但正在看著文章的各位(噗,好像在傳教),所謂幸福快樂的結局不是只有婚姻這一條路,婚禮的誓詞是,不論快樂、悲傷、痛苦、生病或窮困,都願意不離不棄、相互扶持,這並不一定需要證書就可以確認的。

一切都是以愛為名,只需勇敢相信。

 

希望新的一年,大家都能幸福快樂囉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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