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有一棵故事樹

楔子——春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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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暮色漸漸降臨，遠方起伏的山巒顯得朦朧而暗淡，像是被遺忘在世界邊境角落的一幅褪色的水彩畫，灰沉而失去希望。

嚴瑾從背後輕輕地把我抱住，將我的視線移開窗邊。

她深邃的黑色瞳孔依舊沒變，只是當年的眼裡的興奮和衝動氣盛已然消逝，像是一池黑色的平靜湖泊，滿佈毫無波瀾的憂傷。

我閉上眼，不願面對這些年發生在我們之間的改變，只是抱住她，把她拉得更近點。
「瑾……」
她吻住了我。 

我不知道我該有什麼反應，這不是我想要的嗎？我想要她的溫度、她的溫柔和保護，剛剛在車上不是我要她帶我離開一切的嗎？
然而，當她的氣味盈滿我的鼻腔，她的唇摩挲著我的臉頰，我卻不可遏止地哭了。
「小蓓……」嚴瑾的唇離開了我，她刻意用笑掩飾的哀傷過於明顯，「對不起……我沒想到你的感覺。」
我哭得更大聲了，幾乎無法站穩地劇烈搖晃著。
「小蓓……」她摸摸我的頭髮。
「為什麼……為什麼……為什麼要讓我再遇到你？」我拼命地哭，淚水止也止不了。
嚴瑾只有苦笑，那熟悉的表情一點都沒變，我的心又劇烈地痛了。
「為什麼要讓我再遇到你！上天為什麼要跟我開這種玩笑？」
「蓓……」她抱住搖搖欲墜的我，卻不知道能說什麼話，面對命運之神的捉弄，我們都試圖用沈默以表抗議。
「我們什麼都沒辦法改變吧……」我問她，卻不打算得到她的回答，她把我摟得更緊了。
我放任自己盡情地哭，把累積了八年的哀傷一次宣洩，我的淚水像傳染病一樣席捲她的肩頭。
「我送你回家吧。」她像用了全身的力量才說出這樣一句話。

回去的車上，我們都再也說不出一句話，只剩下惆悵在車裡渲染成傷。 

春天已經結束了，初夏的山裡飄來一陣寒意，沿途的山櫻花早已過了花季，埋葬在春末的泥裡。
我靠著窗看著已經成黛色的天空，天空盡頭的夕陽是一把殘紅的利刃，一刀刀劃在我們前方的雲際，彎曲山路像過往蜿蜒的回憶，輾轉褪入生命深處的幽谷。

那裡曾經花香遍野，生氣盎然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