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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楊芊娜第一次和篠田光到那麼遠的地方出遊,在等待坐上飛機那天之前,芊娜心情都在飛揚著,忍不住就想抽動嘴角笑出聲音來。
「又傻笑?」愷悌邊吸著拉麵邊看她。
「哈哈哈哈!過了明天,我就可以吃到正統的日式拉麵啦!」
「你喔!真是活像是要去蜜月旅行的,high成這樣……」
「這麼明顯?」
「嗯嗯,你走過的地方都流出糖蜜了,甜滋滋的……」愷悌大大喝了一口湯說著。
「哈哈哈!好幸福啊!好久沒跟喜歡的人一起去旅行了!」芊娜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快樂中,身上都散發出粉紅色的光芒。
「嗯,別忘了,她是去看朋友的喔,對方搞不好是一大情敵……」梁愷悌用筷子在空中點了點,狀似煞有其事。
「對喔!」芊娜的臉瞬間變色。
愷悌用筷子夾著了一片豚骨肉片,「她還特地飛去日本看她的展,她們的關係一定不尋常……」
「真的……」芊娜轉著腦筋,想著這次旅行絕對不能high過頭掉以輕心,要把篠田光看得好好,栓得牢牢的。

楊芊娜那頭像在大張鑼鼓的打仗,篠田光卻只是安安靜靜的,就像她對這段感情的態度一樣。
篠田光有楊芊娜陪在身旁,心就很安靜,她並不是一個很需要別人陪伴的人,但對芊娜卻不一樣,她喜歡她待在自己身邊,即使講著瑣事或是無意義的對話,她也覺得很滿足,有一股安全感,還以為戀愛就是這樣,讓對方完全進入自己的生活,陪伴在一起,一種深深地滿足感,很簡單,卻壓根沒想到,戀愛還有其他吃醋猜忌不安的成分在。

從上飛機的開始,芊娜就拼命地用數位相機亂拍照錄影,拍機上的蕎麥麵,篠田睡著的模樣,空姐的短裙,好像在巨細靡遺記錄這趟旅行。
「幹嘛一直拍照?」篠田光看到她一直拿著相機對著自己,揉了揉眼睛問她。
「紀錄啊……抓住永恆的瞬間,你不是這樣說的?」
「喔……」篠田雙手交叉著,繼續想睡覺。
「欸,不要睡嘛!」芊娜拉拉她的手臂,把數位相機對了兩人,「我們來合照……」
「不要啦!」篠田光試圖想掙扎。
「不管!一直拿相機對別人的人,都有鏡頭恐懼症似的……來,不要怕嘛……」
篠田還是硬被逼著拍了照,相片裡的兩人真是看起來太幸福。芊娜想著,這張相片一定要洗出來,讓小光放在皮包裡或掛在脖子上,把她此時的戀愛片刻,化為永恆!

在成田機場下了機,兩人就坐了JR直奔伊豆,到伊豆時已經是傍晚了,舟車勞頓一下午,加上一路玩得過頭,到旅館時就已經滿臉倦容了。
「終於到了……」一進房門,芊娜就九十度角垂直倒到床上。
篠田則是打量了一下房間的設備裝潢,才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。
「我好累喔!小光幫我按摩好不好?」芊娜又想撒嬌。
「等一下,」但篠田竟做了一個等下再說的手勢,「我先打電話。」
「欸……」芊娜沒想到她會這樣說,皺著眉瞪著她,但篠田光只顧著撥電話。

「喂…,對,我們到了……,還好,有點累而已……沒關係,我們住旅館就好了,住你那太麻煩了……」篠田停頓了一下,笑著,「最好是這樣……,你真是沒變耶……」
楊芊娜見她的語氣很熟稔,表情像當初和爺爺在一起時那樣親暱,沒來由地心裡一直發酸。
「嗯,好啦,明天10點是吧?嗯,我有住址了……好,你也早點休息吧……」篠田掛上電話,看芊娜瞪大眼正看著自己,「好了,你不是要按摩?」
「不要了!」耍任性,抓了被子就背對著躺下。
「怎麼?現在就要睡覺了?」此人還沒發現氣氛詭異,呆呆地問。
「對,我要睡覺了!」
「真的?」篠田光爬上床看著她,但芊娜卻只是更故意把臉埋在被子裡。「可是……你沒有洗澡耶……」
「你管我!」芊娜嘟著嘴看她,故意大聲說,以為只要比大聲,自己就贏了。
篠田還沒發現她在耍脾氣,只是甜膩地用手臂環住她,把臉埋在她後頸在聞著什麼,「髒鬼,會很臭喔……不然……一起洗吧……」
有一霎那,芊娜差點就要認輸了,但轉念,她就是要篠田光知道她很在意這件事,絕不能迷失在短暫的誘惑中。
「不要!不要!不要!」為了掩藏自己的口是心非,喊得更大聲,「不想洗!」
篠田光這下才愣了下,沒想到她的反應那麼大,「好吧。」說完起身,準備著東西進了浴室。
芊娜沒想到篠田光還真的就這樣放她不管,坐起身雙手交叉在胸前喃喃自語,「豬頭豬頭!真是笨死了笨死了……」
原本在對對方生氣,但對方竟然完全沒接收到,導致最後芊娜都搞不清楚有點莫名奇妙,她到底是在演獨角戲氣自己嗎?

但因為太累,還沒等到篠田洗完澡繼續對她生氣,芊娜就模模糊糊睡著了。
睡夢中做了一個夢,夢見篠田光被一個看不清臉龐的美女帶著走,楊芊娜在背後拼命地大喊,還打篠田光,用東西丟她,但兩人都沒反應,照樣親密地談天。
「豬頭……」還在喃喃自語著,卻被身邊的人抱住。
一直到了早上,芊娜隱隱聽見篠田的低聲哀嚎,睜開眼睛,看見自己整個身體都壓在她身上,篠田光則皺著眉,動彈不得。
芊娜看到她閉著眼眉頭緊皺的樣子,像是個害怕黑暗的小孩,很可愛,竟不打算離開她的身上,細細地觀察起她的五官模樣,用手指在她的臉上旅行。
「好重……」篠田低語著,然後睜開了眼,「你幹嘛壓在我身上……」
「不行嗎?」一副理由十足。
「害我做了惡夢……」看看她,「夢見被鬼壓。」
結果後來楊芊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,真的裝起鬼來,變成了吸血鬼,在篠田光的脖子上留了一個大大的齒痕,才心滿意足吃飽喝足地的離開篠田光身上。

「baby,帶個圍巾吧。」出門前芊娜看了看篠田光的脖子上,自己咬得那個齒痕在紅裡透著青,像個烙印一樣明顯,忍不住說了句。
「天氣有這麼冷嗎?」篠田只是愣愣地問。
「那個……」指了指她的脖子,「我怕被告家暴。」
篠田不以為然地轉著脖子照了照鏡子,故意嘲笑她,「敢做不敢當喔?」
「你…你管我!」芊娜一時羞惱,隨手拿了條灰白條紋的圍巾,兩三下快速地繞在篠田光的脖子上,「戴著,外面冷!」

展覽會場是在一間日式傳統建築的房舍,門前用毛筆字寫著展場開幕的賀慶標題,穿過石板的路面,庭院中的小池塘還有鯉魚在游來游去,石板步道的兩旁還有石燈籠的雕塑,幾個穿和服的接待人員恭敬地鞠躬指示展場方向。
篠田光帶著楊芊娜來到了中央作為展場的建築,結合了傳統的日式建築和新式的北歐極簡風,到處都是粉刷乾淨的白色牆壁,挑高的樓面在四面的高處都開了天窗,採光良好,幾個隔間之間都擺放了這個藝術家的雕塑作品。

展場上的參觀人員大多操著日語,但芊娜一個字也沒聽懂,只是跟著篠田光一路晃著看作品。
「她究竟在雕什麼?」芊娜指了一座很像攤在地上的爛泥的作品,問了問篠田光。
篠田光歪了歪頭,看了看標題,「優雅的和子小姐。」
芊娜一臉不可思議,「什麼!?什麼鬼?」然後又看了看那個作品,應該說勉勉強強看得出是一個人半坐臥在地上,但是哪看得出優雅不優雅。
「噓,」篠田卻很認真,「你看她的手法,都是很粗曠大氣,捨棄了傳統雕塑的細膩美感,在刀法之間都是多一分太多,少一分不行的喔……」
「喔……是這樣喔……」雖然這樣回答,但口氣卻儼然是沒懂的意思,芊娜對於前衛的當代藝術,實在是不能理解,只是想到篠田光在幫她講話,心裡怪怪的。
「嗯,她個性就是這樣,也反映到她的作品上來……」
『又是她她她!』芊娜嘟著嘴想著,正想插些什麼話,突然被人打斷了。
「果然是從小一起長大,沒枉費我認識你這麼久!你真是了解我!」一陣清朗的女聲從後方傳來,芊娜正想著情敵終於出現了!轉頭,看見一個穿著黑色皮衣外套,裡面還穿著白色襯衫加小領帶,留著一頭很像鄺裕民的短頭髮,露出一副自己帥到不行的表情。
「好久不見了……」對方一把抱住篠田光,楊芊娜看到這像手足般的擁抱,那時間才覺得,自己真是愛幻想假想敵。
「李華,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朋友。」篠田說完又指指芊娜,「我女朋友。」
「你好!」李華的聲音大而爽朗,也抱了抱芊娜,芊娜有點尷尬害羞,沒想到李華抱完竟然發自內心誠懇地以專業雕塑家的口氣,「嗯!你好好聞,抱起來的質感觸感和柔軟度也都很適中……」
芊娜滿臉通紅,不知所措地看了看篠田光,但篠田除了並不覺得怎樣之外,竟然平靜地以專業攝影師的口氣接了句,「嗯,皮膚的光澤亮度,身體的弧度曲線也是第一等喔……」
李華大笑,用手肘輕輕碰了碰篠田光的腰,「這我就不知道囉!」

芊娜霎時覺得自己的臉快要燒到爆表了,在心中忍不住吶喊著:這就是藝術家的世界嗎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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